三峡淹没的水下城市
三峡淹没的水下城市有:巫峡镇、沙河镇、永安镇、汉丰镇、名山镇、归州镇、高阳镇、信陵镇,云阳镇,万州区、涪陵区、忠县忠州镇、城关镇。这些城市中,有被全部淹没的,也有部分淹没的。
重庆的万州区和涪陵区,以及忠州镇和城关镇是被三峡部分淹没的,重庆云阳镇是大部分被三峡淹没,其他地区是被三峡全部淹没。
在修建三峡大坝中被淹没的地区,统称为三峡库区,三峡库区的面积是7.9万平方千米,淹没了1.94万公顷的田地。
被淹没地区的共产生了117.15万人的移居,安置移居民众的问题,是三峡水库在建造工程要解决的头等任务。
三峡淹没的水下城市图片
摄影师记录三峡移民27年:老汉背桃树离开故乡,多座城市被淹没
如果有一天你被通知要搬家,你会带些什么?
现金储蓄、家具电器、贵重物品,这些是肯定会带走的。除此之外,也许还有相片、日记等价值不高,但具有纪念意义的物品。
可是,你见过带着桃树一起走的吗?
有一张照片曾在网络上激起波澜,一个衣着朴素的老汉坐在掉色的屋檐下,身后背着一个大背篓,背篓里开着粉花,绿芽新嫩的桃树生机勃勃。
这张照片出自摄影师李风之手,照片中的人是三峡移民之一。
带着故乡去远方三峡风景秀丽,曾是热门景点之一,引国内外无数人前往。其中,最吸引人的是世界著名的三峡大坝,这个大工程曾令新闻媒体争相报道,既有大力支持者,又有唱衰不看好的人。
对外来游客来说,壮观的三峡大坝带来的是震撼,惊叹这浩大的工程,欣赏这历史性的建筑。
但在这宏伟建筑的背后,藏着艰难的抉择,与背井离乡人们的泪水。
是否该建立三峡大坝,决策者们曾因这个问题争议不休。这样浩大的工程,需要投入巨额资金,当时中国尚未强大富足起来,每一笔开支都要用在刀刃上。
建,生活在规划区的居民就必须搬走,他们的生计与住所安排是大问题。不建,洪灾问题急需解决,一次洪水带来的人力财力损失不可估计。
长江每逢暴雨就江水暴涨,偏偏没有足够容量的水库能吞下洪流,上游截不住江流,遭殃的就是中下游地区。
洪水非人力可挡,只能提前做防洪工程。但并不是每次都能有效防洪,总有意外的时候。
要想解决长江洪灾的问题,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建立一个特大型储水大坝,将暴雨带的洪流拦截在上游。且这些富余的江水既可以用于南水北调,又可用于缓解中下游地区大旱季干旱的问题。
三峡所处的位置与地形地势正好符合选址要求,是建立大坝的首选地点。
决策者综合考虑建大坝的优缺点后,正式启动三峡工程。一场持续十八年,涉及一百万余人的移民计划也拉开序幕。
刘敏华是移民之一,比起第一批移民,他能晚些告别这回不来的故乡。大坝的水位一年年地上涨,每上涨一分,就代表他要离开的日子越近。
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,明白自己迟早要搬走,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,他还是万分不舍。
他打包好了所有要带走的东西,老宅里已经被搬空,空落落的就像他的心一样,再搬无可搬。
如果可以,这为他们祖祖辈辈遮风挡雨的老宅,他也想一起带走。
最后环顾四周,刘敏华看见门前开了满树繁花的桃树。这株桃树栽下多年,春来开花,夏来结果,到了秋季就能吃上可口的桃子。
一年四季,这桃树陪着老宅风吹日晒,给褪色的老宅增添颜色。可等他搬走了,明年将再没有它开花结果的时候。
刘敏华不舍得家乡的一切,他带不走所有,带不走这老宅,那就带着这棵家乡的桃树一起去远方。
将它栽在新家门前,等来年开花,就像在故乡时那样美。吃着它结的果子,回忆故乡的风景,过去的酸甜苦辣。
于是,他的背篓里多了令行人注目的风景,人来人往中,醒目的桃树跟着移民的脚步走向远方。偶遇这一幕的李风将它拍了下来,成为他镜头里诸多三峡影像之一。
2019年,这张照片出现在《中国家地理中》,后又被传上互联网,无言诉说着一个关于乡愁的故事。
照片中的刘敏华像千万个离开故乡的游子,放不下故乡,消不了乡愁。这张照片引起身在他乡看者的共鸣,那一刻,他们对故乡的深情是一样的。
拍下这一幕的李风跟拍三峡移民多年,他记录下许多三峡的景,为即将被淹没的三峡城镇拍下遗照。
他在走过那些被规划移民的地方,一花一草,一座石桥,一间老房,万事万物都可能是他镜头下的模特。
他拍下了脚步匆匆的移民,拍下他们大包小包的行李,拍下他们看着故乡远去的身影。
而他之所以这样执着地在三峡拍摄,是因为他也是个“移民”。
儿时家乡,梦中故乡李风是宜昌人,但他出生的地方是恩施。
他的父亲是武汉人,他的母亲是贵州人,两人纯属偶然来到同一个地方。
来自两个地方的父母相遇相爱于恩施,之后生下了他,一家三口其乐融融。在李风的记忆里,他在恩施的童年充满了欢乐。
那时的恩施还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,远没有现在高楼林立的盛景,没有收录新鲜有趣事物的互联网,也没有与外界交通便利的道路。
平日里小孩最多在村里村外探索,和朋友上树下河到处跑。如果住在寻常地方,日常乐趣自然有限。但有趣的是,他们一家三口住在文工团里,有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做邻居。
文工团的人大多是多才多艺,有人能歌善舞,有人文艺幽默,总有人说笑逗乐活跃气氛。关系和睦,像一个温馨的大家庭。
院里的孩子不止李风一个,所以他不缺玩伴,经常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打打闹闹。天真的李风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继续下去,从没想过这个大家庭有一天会四分五裂。
1978年政策放开后,发家致富的机会多了起来,不少人开始外出闯荡,或回乡创业。
文工团里来自各方各地的人想要回到家乡,或出去闯闯。一些夫妻本就不是恩施人,和李风父母一样偶然结缘,来自恩施外的地方。
这些夫妻有的两方都想回自己的故乡,或一方想留在这里,另一方却想去外闯荡。因意见不和,一些夫妻甚至闹起了离婚,一个家就这样散了。
好在李风的父母感情不错,就算有不同的意见,也不至于以离婚收场,而是尽量商量解决。
这个大家庭的人数逐渐变少,那些欢声笑语也渐渐少了。连他的好玩伴们,也要跟着父母离开了,看着一家又一家的人搬走,懵懂的他忍不住有些伤感。
过了几年,父母也做出了搬走的决定,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乡愁这种情感。目送了邻居们迁走,现在是别人看着他们走了。
搬家前,没走的人家为他们送别,做了一桌子的菜,最后一次坐在一起说说笑笑。
李风不想走,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走,明明他们的家就在这里,恩施就是他的家乡。可父母的决定,他一个小孩又能做些什么去改变。
搬家的日子越来越近,他也越发焦虑。他看着熟悉的家,熟悉的风景,想将它们深深刻进脑海。
纵使万般不愿,到了搬家那天,李风也只能乖乖坐上大卡车,与恩施渐行渐远。
一家三口过完陆路,过水路,渡过波涛滚滚的长江,最终到了宜昌的新家。
恩施变成了李风梦中的故乡,宜昌成了他的家乡。他在长江边的宜昌长大,渐渐从一个恩施孩子变成宜昌大人。
他融入了宜昌的生活,但对恩施的思念却从未停止。他想念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李风,想念那些和善有趣的邻居,想念失去联系的童年玩伴。
上大学后,他爱上了摄影,虽然他的专业与摄影并无关系。通过自学,他的拍照技术从入门到精通,在一次省级比赛上得了第一名。
这是对他摄影技术的认可,也是鼓励他坚持下去的动力,让他从未中断摄影之路。
在图书馆看书时,他发现了许多有关三峡的作品。钟爱三峡的不只是摄影师,还包括许多文人和其他各种职业的人。
早在一百年前,就有人为三峡照相,为三峡写诗作文,称赞它秀丽的风景。
而宜昌就在三峡的出口,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成长的区域是这般有魅力,竟吸引了这么多人前来。
于是,他萌生了去拍三峡的念头,去亲眼看看被这些人赞美的三峡,用相机留下三峡的美景。
这一去,李风赶上了声势浩大的移民行动,从此开始了他跟拍三峡移民的漫长之路,镜头里记录了27年来移民的脚步。
镜头下的乡愁自从跟着父母移居宜昌,李风从小见过不少移居的人。这些人或者坐船,或者走路,江边的挑夫来来往往,为他们运送行李,一片繁忙景象。
当时这一场景并没触动他,毕竟他那时还有许多不懂。直到他长大成人,真正懂了何谓乡愁,这些身影唤起他儿时离开恩施的记忆,他感同身受。
镜头对准移民的那一刻,他看见了乡愁,看见了那个不愿意离开的自己。
每有一批移民离开,就有一片地方被淹没,多一群回不了故乡的人。
这些移民里有老有少,有生于斯长于斯,已入暮年的老人,他们是对这片土地用情最深的人。
在这里,他们从牙牙学语的婴儿,长成担起养家育儿担子的成人,又变成白发苍苍的老者。
他们一生的足迹几乎都留在这里,却没想到即将落叶归根之际要永远离开,就像扎根于此的树,突然失去了它赖以生存的土地。
他们看着家乡,想着这也许是最后一眼,下次回来的或许就是他们的灵魂。
年幼不知事的小孩则不懂大人的悲伤,只知道他们要去新家,除了些许不舍,也有对外界的好奇。
李风拍摄了形形色色的移民,他们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,带着门前树,带着自己喂养的家畜。
他曾见过一村的人一起搬迁,专门运送移民的船只,整整坐满了两艘。乍一看,船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。
有人哭做一团,看着即将消失的故乡泣不成声。有人探出身子,挥手与故乡告别。也有人面带笑意,憧憬新家风采。
李风在将被淹没的那些城镇采风,往日从不缺的热闹声音已经消失不见。村道上只见从前人来人往留下的脚印,却不见追逐打闹的孩童,也不见互相串门的村民。
晨起鸡鸣,深夜狗吠,都被偶有的虫鸣鸟叫取代。风吹树动,枝影婆娑,却再也没有纳凉避暑的村民。
一间间无人的空房留在原地,屋内厚厚的灰尘无人在意,会光顾的只剩下那些好奇的野生动物。
开始蓄水后,这些地区将全被掩埋在江水之下,离家的人们想再看看故乡,却只能看见自己水中的倒影。
三峡工程刚一启动时,想记录这一历史时刻的摄影师从四面八方赶来。等到热度过后,还愿意留下来记录移民生活的人少了,李风是其中之一。
宜昌离三峡很近,他一边拍自己的家乡,一边拍离家的移民。他断断续续地记录着这些移民的生活,不愿意这些城镇风光就此消失。
他曾见过被运回三峡的棺材,那是想落叶归根的老人,他们的根在这儿,只有回来才能安心。
飞机失事后,第一时间要找的除了幸存者,就是记录一切的黑匣子。李风的相机就是三峡移民的黑匣子,替他们记住了故乡的样子。
他在三峡某些地方留下了这样黑匣子,陪着那些城镇一起长眠水下,等到多年以后,或许会有人找到它们,对比着遗迹在脑中还原它们的样子。
移民结束后,又开始了一场新的移民,这次是从外面回来的人。就像李风热爱自己的家乡,三峡移民也爱着他们的故乡。
迁出去的一百余万人,有的在外地安居,开始新生活,适应新风俗。也有人总忘不掉故乡风采,午夜梦回时,心头涌上那挥之不去的乡愁。
于是出去的人又主动迁了回来,他们搬回三峡,守着看不见的旧宅,隔着水面遥望故乡。
李风记录他们的离开,又见证他们的回归。
离开是政策所需,是国家强大所需,是不可改变的决策,他们为了大家而放下小家。回来是故乡的召唤,是乡愁的呼唤,是一颗种子回归土壤的愿望。
他们的新家或许比旧宅更宽敞明亮,他们的新家乡或许比故乡更发达广阔,有故乡没有的新奇事物,有故乡见不到的高楼大厦。
但这些都比不上庇佑他们长大的一砖一瓦,比不上那些淳朴真挚的情谊,所以他们要回来,要陪着孤寂的故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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